草根影响力新视野 文:李建兴

澎湖又要再次进行博弈公投!令人纳闷的是,七年前的公投为何不算数?马祖之前也公投通过设置博弈专区,何以全无下文?《远见》深入剖析。

“澎湖办喜事!”6月28日,十数码穿着“囍”字T恤的民众,扛着一箱箱红色聘礼,和着喧天的锣鼓声,浩浩荡荡地进入了澎湖选举委员会,让这个平日人烟罕至的冷衙门,瞬间骚动了起来。

这是推动“澎湖博弈”的澎湖国际化推动联盟,仿迎娶送聘习俗,将来自澎湖县五乡一市的6249份博弈公投连署书,包装成六大聘礼,大阵仗地抬进澎湖县选委会,意谓着要把“博弈”娶进澎湖。

当天该联盟所递交的连署书已超过法定门槛,澎湖选委会旋即宣布“澎湖博弈公投案”正式启动,预定10月23日举行公投。

无独有偶,早在澎湖公投成案前,今年5月,国民党籍金门县议员蔡春生也提交521份的博弈公投连署书,希望推动金门设立博弈专区。一旦冲破5000人连署门槛,金门也将出现史上第一次公投。

尽管目前距离公投日还好几个月,无论澎湖或金门人,面对即将到来的公投,支持与反对双方已展开论战,让向来“西线无战事”的离岛,暗潮汹涌。

离岛“博弈公投”非首例:七年前澎湖就已公投否决

但,耐人寻味的是,这早已不是离岛第一次为了该不该开放赌场而“博弈公投”了。

时间倒回七年前,2009年9月26日,澎湖就为了赌不赌,举办了第一次公投,42.16%的投票率中,反赌方以3962票,56.44%的得票率,决定澎湖不设博弈专区。

不仅如此,继澎湖后,马祖也在2012年7月7日,进行了一次博弈公投。最后57.23%赞成,成为台湾公投史上唯一表决“通过”的案例。

只是,令许多国人不解的是,澎湖早在七年前就公投反赌场,怎么还要重投一次?而马祖既然通过赌场,怎么只闻楼梯响,不见人下楼,毫无投资消息?

虽然这次澎湖第二度公投,是被主流媒体极度冷处理的事件,不仅新闻热度远不及第一次公投,在本岛讨论度更是微乎其微,但澎湖人热度已不减当年。

首先,支持澎湖博弈的澎湖国际化推动联盟(当地称“促赌方”),日前发动青年军,走上街头,手持“公投若有过,生活揪好过”、“IR(Integrated Resort,新加坡模式的综合娱乐城)到澎湖,生活好幸福”的标语,在市场发放,强力拉票,还声声疾唿反方(当地称“反赌方”),不要为反对而反对。

澎湖国际化推动联盟执行长庄光辉信誓旦旦地说,这一次,将办100场以上说明会,跟澎湖乡亲“说清楚讲明白”,还将总部以“澎湖喜事馆”的型式呈现,让澎湖人知道,把博弈娶进门,绝对是一桩喜事!

面对促赌方的来势汹汹,反赌的澎湖县反赌场联盟也不敢掉以轻心。该阵线的灵魂人物、海洋公民基金会董事吴双泽指出,反赌联盟在县内各主要路口架设“菊岛天堂、我反赌”“菊岛天堂、拒绝赌场”等大型看板和贴纸,吁请全民守护净土。

眼看正反双方使出浑身解术,一位澎湖地方闻人却不以为然:“‘博弈公投’根本就是假投票!”他忿忿阐述,政府什么都没准备好,制度又漏洞百出,“博弈公投,根本是在玩弄百姓、劳民伤财!”这一席话,点出了台湾博弈配套的空洞与现行公投制度的荒谬。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当众人引颈企盼公投结果时,热闹之余,检视制度的缺失,更是其中不能忽略的“门道”。

而到底是谁让离岛的博弈,陷入“公投再翻盘,翻盘再公投”的轮回?一切得从公投制度谈起……。

荒谬1〉门槛太低 每三年即可重来

2009年1月12日,立法院通过“离岛建设条例”修正案,新增第10-2条,明定离岛地区可依公投结果,开放博弈事业。此之后,离岛就掀起了博弈公投热。

但偏偏“公投法”规定,公投案在决议三年后,可以针对同一议题再次公投。

更值得注意的是,有别于一般“公投法”,投票率得超过五成才有效,“离岛建设条例”竟然没有投票率门槛。也就是说,就算只有三个人投票,两人赞成,就赢了,容易沦为“少数替多数决定”的弊端,致使输方动不动就想翻盘。

对此,反赌方的吴双泽就认为:“博弈投了再投,国会应该终止这条恶法!”

过低的公投门槛,除了让公投结果难以服众外,也令公投变得轻率,一如英国脱欧公投,在议题论述不足,民众还一知半解之际,就冒然投票,导致投完票后才来后悔翻盘。

促赌方的庄光辉十分无奈:“2009年的公投,选前外界评估正反双方五五波,却没想到反方最后却大胜近4000票,跌破专家眼镜!”据了解,公投没过关的关键之一是公教军警聚集的马公市,不同意票大赢3800票。

对此,庄光辉认为,反赌场联盟文宣攻势凌厉,加上口才便给、形象清新的澎湖地检署检察官吴巡龙投身反赌阵营,都对成功挡下博弈公投案有加分的效果。“最重要的是,当时公投和选举的投票日相近,遭到当时有心从政的部份人士刻意操作,许多信息都被扭曲、误导,致使博弈被污名化。”

因此,这次卷土重来,促赌方早在2013年,即第一次公投后的三年大限,就开始运筹。

记取上次失败经验,这次他们更积极沟通。结合了在地旅游、旅馆公会、退休教师协会、退休军公教协会、生态保育学者、渔会职业工会等……意见领袖,筹组“澎湖国际化推动联盟”,并以“澎湖办囍事”为主题,强调“澎湖需要的不是赌场,而是IR”为主诉求,有系统地进行形象包装与行销。

另外,为完成公投提案,澎湖国际化推动联盟除了举办说明会,完成法定联署书的数量,还发起“连署书回娘家”活动,甚至成立脸书专页、推出专属App,希望透过完整的信息传播,进行有效行销。

荒谬2〉博弈专法卡关 公投是空谈

但更有争议的是,就算澎湖这次公投通过建赌场,也不代表赌场就盖得出来。

因为立法院虽然在“离岛建设条例”中将赌博除罪化,让离岛可设赌场,但规范博弈专区的执行细则(俗称“博弈专法”),竟还躺在立法院。

亦即,离岛民众争辩不休的博弈,说穿了,其实是假议题、空包弹。这也是马祖博弈公投没有下文的原因。

当时马祖人记取澎湖公投沟通不足的教训,积极宣传,不但举行电视公办公听会,公共电视台和客家电视台都还制播专题节目。

但,公投后原该步上博弈之路的马祖,因为博弈专法卡关,也推动不了。

据了解,行政院曾提出“观光赌场管理条例草案”,而当时的连江县立委陈雪生也提出“离岛地区博弈事业管理法草案”,却在2013年,于立法院初审时,因为争议过大,114个条文中,保留83条待协商。而这一躺,就三年多。

这使得原先计划砸下2400亿元在马祖设置赌场度假村的美商怀德,在空等三年后,绝望地关闭在台北国贸大楼与马祖的办公室,将2400亿元的资金打包,头也不回地走人,更使得当年力推博弈的前连江杨县长竞选连任惨败。

也因此,面对第二次公投的澎湖人,很耽心像马祖人一样,被制度“唿咙”了。

其中,澎湖县议员陈慧玲就于2016年3月在议会提案,应等到立院博弈专法立法后再办公投,而澎湖县反赌场联盟召集人傅静凡也表示,在相关母法、配套和税款分配都没出来前,促赌方所勾勒的美梦都是空谈。

虽然促赌方代表、澎湖国际化推动联盟顾问许重卿反驳:“如果澎湖人没通过公投,又怎能名正言顺,向中央高调争取,加速推动博弈专法?”但倘若博弈专法又未能及时立法,等到公投的三年效期一过,反赌方可能又重启公投,澎湖将永陷公投、翻盘的轮回之中。

看来,修正公投法与通过博弈专法,刻不容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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