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影响力新视野  文:魏孙鸿

那一晚,我也成了媒体所说“不畏风雨的歌迷”,也成了加起来“五十万岁”之一。然而,不但得听罗大佑,还需记上一笔。

要说他是二十世纪华语流行的教父,恐怕李宗盛也不会反对。免去论资排辈、长幼之序,此二公的方向不同,也顶明白。要说,他们二位的作品,都抓住了如我这般年岁或更长者的岁月痕迹,这毋庸置疑。但,罗先生多了更丰厚的时代感,则是我一直以来的感想。在不同的时间里听他的歌,回溯自己与整个大环境的变化历程,时时深觉不但贴切于彼时,更可映证于当下。

1991年的那首“皇后大道东”,写尽了香港回归前港人的不安与迷惘;于今听之,同有所感。时代的摆荡,在歌曲的印证下,就是有哪么精准的讽刺。同年,这条歌有台语版,歌名叫做“大家免著惊”,一样把那个年代台湾在解严之后的社会脉动刻画的入木三分。20余年前听到这首歌,热写沸腾;但今天呢?同样的中正大庙埕,并没有映照出台湾的进步,却毫无保留地冷眼瞧著这个社会的原地踏步、甚至是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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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写于1983年、与吴浊流成名之著:“亚细亚的孤儿”同名的歌曲,是罗大佑对那个彷徨年代的标示,后来被翻唱且用为电影“异域”的主题曲。但这首歌,我们当可想像,若出现在50年代台湾,对衬中华民国那时的处境,“黄色的脸孔有红色的污泥;黑色的眼珠有白色的恐惧”,又是何其具象!1996年,在台湾经济高度发展,民主化推动到总统直选的同时,罗大佑出了“宝岛咸酸甜”专辑。在那年的台海危机中,这张专辑有两条歌:“台湾进行曲”与“风神的歌诗”,几乎就是战歌了,前者是当年李登辉的竞选主题曲,后者则听之悲壮不已。他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写这样的作品呢?我一直很好奇。但对照亚细亚的孤儿,不知罗公斯时是否认为我们总算能够站起来,撑得起自己的国家了?而专辑当中有一首歌叫“相鼠”,非常生动的描绘了那时台湾的“黑金政治”;时至今日听这条歌,你真的会发现,咬布袋的老鼠一样肥,只是技术更好、骗你的包装更精美!

再早一点,1994年,在“恋曲2000”专辑中,罗大佑很精确地描绘了当时的两岸互动;上海与台北的交互辉映,在专辑中呈现。也或许他对于那个时刻两岸能终结长久的战争敌对,以人性为出发点进行互动,有一种期许。有意思的是,这张专辑中有条歌叫“五十块钱”,对开放探亲之后台、港、中的经济互动之绘写那真是令人拍案叫绝。

那一晚,从捷运站上去小巨蛋,一路我都在苦笑。身边人潮多华发、眼前面容皆刻痕,年纪不留余地地在我许久未听演场之时,来了一记当头棒喝。台上的罗公63岁,面容、身形与体力倒真是不显年岁;但听他的歌长大的我,听著听著总想,咱们这社会什么时候才会醒一点,多一点理智呢?要不,可真是会再回去当“亚细亚的孤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