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影响力新视野 文:魏孙鸿 Photo Credit: Anher @ pixabay by CC0 Public Domain

今天,是女儿“学校”的“夏季集会表演”。我用引号去标示这两个名词,首先得说小学三年级的女儿读的事实上不是学校,而是华德福系统的共学团体;而一般学校,也不会有以季节为主题的活动。

作为体制外教育的参与者,我们家的状态是顶有趣的。儿子目前读小五,女儿则跟哥哥原本都念同一所公立小学。去年的夏天,因为太太的对孩子性格发展与学习状态的考量,征询了两个孩子的意见:哥哥想留在原学校读到毕业,妹妹则迫不及待地想要转学。一年下来,我看著两个孩子的差异,心里很有感触。

必须说,我并不是坚定的体制外教育拥护者;相当大的程度,我肯定体制内教育有一定的必要性。毕竟,目前的体制外教育有著不少的问题,尤其是组织稳定度连带影响教学品质的事实,往往是想要投入的家长得亲身经历、付出代价后,才知道真相的。而在缺乏公权力监理,基本上又全部都是自愿同意的前提下,能给予学生及家长的保障相对有限许多,而孩子最为宝贵的童年,往往就成为其中最高昂的成本了。再来,程度体制外教育的核心之一就是不拘束孩子,但这往往会变成某个程度上的“放任”。虽说,智育、课业原本就不是教育唯一该有的重心,但缺乏纪律到一定的程度,我很怀疑有什么东西是小学年龄段的孩子可以在成天不定心、闹烘烘的状态下学进心里的?尤其是当老师的心态也以跟著放到底、压不住阵脚时,那麽会出现的恐怕不只是学习问题,连安全都会使人忧心。家长若只是因为跟风或迷惑于某些组织喊的理想口号,那踩到地雷的机会不会太低!

但是,体制外的教育,在这一学年从两个孩子相互对照看来,我认为即便未必会于未来的十年或更长的时间里成为台湾教育的主流,但至少应该是在喊了廿年的教改后,我们必须认真以对的教育备源。举一个有趣的例子。女儿的学校有秋假,而且长达两周。但因为儿子得上课,我们便难以安排于这两周内带孩子出远门去玩。女儿于是有相当的时间得跟著我们上班,这让她把“好无聊”当成了绕口令,整天挂在嘴上念个不停。某日,她念了半天后消停了点儿,接著就跟我说:“我要写诗”。心里才正想:“呵呵,你别念那好无聊咒语即可,我才不管你要干嘛!写诗?嘿嘿,我听听就好。”但,紧接著,她就出口成诗了。当然,论平仄、讲对仗、谈用典、说意境,别说能比李杜,连打油之作恐怕都还有那麽一点点距离。可是,她一首做完又有想法,一连七首,倒也行云流水掰得轻松;这还不打紧,紧接著自己找纸拿笔,就这样图文并茂的搞出一本小诗集。这,真是让我震惊!

台湾这几年总讲创意,某些人也总要自欺欺人地说什么我们有很强的软实力,但抱歉,体制内教出来的孩子,还真是就没有这样的创作力与实践性。老师没交代、学校不要求,以儿子来说,那就不会是排序中的项目。创作都跟功课绑死,要拿出创意又怎么可能?更不用讲,体制内比的是成绩、拼的是分数,怪兽爸妈外带直升机父母,哪一个不比孩子还上心,非往前挤不可。这样的环境,一代代的台湾孩子,您说说创造力是会往上增长还是向下沈沦?所以,也就有一堆家长不愿意把孩子硬柪在体制内,而宁可在没有公部门的协助下,自己地去找体制外的系统来解放孩子。

实验教育三法,“高级中等以下教育阶段非学校型态实验教育实施条例”、“学校型态实验教育实施条例”以及“公立国民小学及国民中学委托私人办理条例”在去年底都已公布实施。而这几年,我们用一句句漂亮的口号,换上了一个个在选举时,说得比唱的好听的民选首长。但无论是地方或中央,却都没见到大规模地透过这三个法案去推动实验教育的具体作为,连宣示都没有。以需求最大的台北市而言,柯市长大话一堆,对这样影响台湾最深远的部分毫无著墨。但如果台北市能如宜兰县那样,让实验教育公办民营,以公立学校裁并后的校舍校地转换为实验教育的场域,且政府以法律介入学校组织管理层面,让台北市在未来三年内能推动两至三所这样的中小学,这才是首都对于教改的真贡献。而新北市的朱市长,同样也应该往这个方向去思考与推动。至于教育部潘部长,更就别只透过不管学生穿什么来显开明了,应当在基础教育上下足功夫为台湾的实验教育开大门走大路,真正给家长与孩子更多的选择权!

体制内教育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一套是工业革命后为了产生工人而搞出来的教育方式,准备的就是为生产线补充作业员。如果我们一天到晚喊教改,却不知道以去其糟粕留其精华,且参照不同教育理念来改进的话,实话讲,那还真不如孩子读老祖宗时代的私塾!这样的问题,如果当政者不去另开实验教育的大路,让中小学教育的选择更亲民,进而造成对体制的冲击与挑战,以刺激其转变的话,那台湾的教改,还真的只能叫一叫然后成天改入学、计分的方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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