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影响力新视野  侯刚本  博士

闷亏,又称暗亏。它是我们人生在世各种遭逢的亏负中,最难以言喻的内隐心伤。比起那些人在明处中所受的被亏待,有时若是不慎吃到闷亏,当下想必诚如哑巴吃黄莲那般地有苦难言。

人为什么心里会觉得“闷”?那是因为不通顺不畅快导致不爽,造成“心”被锁在“门”里(暗处)不得释放;尤其那样的不爽当事人又不能到处张扬,像极了被一记超级大闷棍惨遭毒打,打完后遍体鳞伤却又投诉无门,搞到后来只好自己含泪忍痛,吞下这种种不甘愿的一切。

24的那一年,我曾参与某个学术方面的出版计划,由于投入这个计划的相关人等,当时横竖全都是我的老师。因此,在工作过程中所有能吞能忍的事情,身为晚辈的我,自然也就必须概括承受的全都吞忍下来。唯独有一件事情我没有办法吞下去的是,主导这个案子的其中某位老师,摆明就是欺负还在就读硕士班涉世未深,大言不惭地居然在暗处,威胁彻夜振笔辛苦撰稿的我,要我把这本刊物的著作者名字给他挂,否则他事后绝不付我稿酬……。天哪,就算是自己的老师,这样的闷亏我岂能吞得下去?更何况若从师德师道的角度来看,这位原本我很敬重的老师,从此在我心中崇敬的地位,瞬间荡然无存化为烟尘粪土。后来,当下我把整件事情摊在阳光下闹大,最后东西获得出版的同时,我的受欺也得到这项计划中,另一位具有正义感的师长平反。话说事过境迁隔没多久,那位欺压我的老师退休了,辗转知道才刚退休没有很久的他,突然因为身体不适就医才知,罹患癌症末期的他回天乏术,于是就在很短的时间闪电病逝。坦白说,他的辞世我并没有感到任何的难过,甚至认为教育职场诸处行恶的他,莫名罹癌的骤然去世,我总觉得这场事件的因由,颇有几分冥冥之中的因果报应。

事隔十年后,时间来到了我34岁的那一年,那时的我正在博士班求学。由于某篇学期报告必须深入某个公家单位进行田野调查,受访单位要求我要出示校方的公文,行文对方方能展开田调工作。为了这件事情,授课教师便和所长开始争议这桩到底“谁来发文”的事,整整空中交战了45天。由于当时这两位师长又是长年的宿敌对头,搞得我被夹在中间难受无比。更惨的是,谁来发文的“踢皮球事件”尘埃落定后,我的研究计划迳自就被两位老师,活生生地整整耽误了45天。但是那位授课的老师,并没有宽容我得以延后45天完成研究,反而仍要我在“原本所规定的时间”准时缴交。最后我只好硬著头皮三天充当两天用,加紧脚步抓紧时程,为了学业成绩不惜爆肝演出,庆幸最后一刻总算还是使命必达完成任务。不过那场闷亏,若不是为了放长远考量,能否顺利取得博士学位的缘故,再怎么不爽也不能跟这两位老师闹翻,以致到头来,我也只能为了顾全大局找想,全部隐忍地“吃苦当吃补”地通通吞下去。

随著年岁的持续往前推进,回首这四十余年来,我的人生早已吞下不知多少不计其数,大大小小的黑白闷亏。虽然我的情绪EQ早已修练到,不会随意破功轻易发怒的地步;倒是“人外有人”的是,一旦让我在生活周遭遇见那些“吞”功更强EQ更好,修为更高心胸更宽的闷亏承受者;自叹不如的我,也只能继续在人生的遥遥长路中,经由各种机会教育不断地锻造提升自己,好让自己假以时日真能吃下那些,非得吞吃闪躲不掉的闷亏;甚或更有智慧地巧妙闪转腾挪,避开那些敬谢不敏的闷亏祸灾。

突然想起“宰相肚里能撑船”这句话的背后,不单单是这位宰相的肚量够大脾气够好,而是他的忍功吞功相对也要够强,如此才能把这些各路鸟气全然吞进肚里;进而进到他那更宽广的肚腹后,辅以同样极佳的消化系统,把这些亏负受气种种不顺,自在潇洒豁然排除不留痕迹…….

SAD

图:或许承受吞咽闷亏的过程,亦是一场锻造自己成就大器的机会教育